2009年4月15日星期三

多謝陳一謣同學 ver.1

<多謝陳一謣同學>

我們應多謝陳一謣同學,為什麼?因為他為六四二十周年造勢,應鼓動了不少本身對六四未必有興趣的同學,會嘗試去理解、去感受、去判斷這一件「事」。只從這效果論,華叔就應該多謝陳同學了!

要為陳同學平反,嗎?

近年港大出了兩個傳媒明星,一男一女,一個支持藏獨,一個提倡「獨立思考」、正名六四為「鎮壓」,兩位都踏在政治綱線上,各有粉絲與敵人。

陳同學在一個論壇裡「誤中」地雷,第二天遭傳媒口誅筆伐,說他形容柴玲為「走佬學生領袖」,又把屠城責任推諉學生領袖云云,實在悲壯。何悲何壯者也?先談悲者,因為陳同學不過是犯了一般人也會犯的思考問題,這令人「誤會了」他的本意,這大可抵賴錯不在他,應怪香港教育失敗;再談壯者,無論他是否在為中共謢航,他這一著實在為六四二十周年作了興波作浪之效,可惜,但這種「自爆」之舉,也許並非中共所願見(其由可參練乙錚《忘卻六四、懷疑六四、修正六四》中「掩蓋」一段)。

其實當日的的「走佬學生領袖論」不是由陳同學原創之作,而是一位david同學(陳同學親切稱呼,應該不會錯吧?)提問時,對有學生領袖未到最後一刻就「逃走」感到痛心,而陳同學就「引用」以作回應。他原本「只是」引用阿david的話來回應,不是打算評論柴玲啊!可惜的是,他跟著用了私心論、外在勢力論,來「估計」柴玲是受到外在勢力而走佬,順著朋友的思路去構作一個故事,並用「天安門」來作為理據(「只」看過天安門的人應該會同意陳同學的呢 :p),引入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質疑,實在用心良苦(再參練文「種疑」一段)。

其實陳同學是否屬左左右右的「隱形戰機」,根本不必太關心,因為一個懂「獨立理考」(禁不主連環引用陳同學口頭彈,請諒)的人,只會衡量那人言論中「道理成份」,而不會因其「懷疑背景」就論斷對錯。然陳同學一言激起千層浪,粉絲敵人都禁不住連環發表抽水偉論(當可視拙文為與共者),當中反映出的思考成果,卻非如陳同學所願,特顯了大學生高水平的思辯能耐,反而讓人覺察到當中一些讓人憂心的思維傾向,而那若非某同學的專利發明而屬公共資產時,當中的「潛在危險」才應更令人擔心。

氾細節主義是逃避的藉口

重讀陳同學當日的言論(在youtube自己找吧!),第一個問題可稱為「氾細節主義」。判斷需要有事實基礎,無疑!但當證辭、物證如斯豐富之下(要把所有新聞紀錄判斷或推翻為偽證,此途太難,聰明的政府當不會選擇此法),仍執意把討論焦點轉向「要再了解多些」之時,就不過是一種逃循的思維習慣、一種矇混判斷的伎倆。

這種思維模式在學生組織的討論中很常見,口號式的說「要盡力了解每個細節」後才能有公道的判斷,但具體效果卻是擱置爭議和停止判斷。當一個問題,我們認為資料不足、或資料真確性存疑時,我們都會追問「係咪咁架?」、「實情係點?」(這點讀書時遇著老師逼問就最常見),但對於一件事的複雜性及涉及重大原則時,往往人們的反應並非檢討細節、再行判斷,而是選擇逃避判斷(可參考弗洛姆《逃避自由》),這種特性讓人不必承擔抉擇的責任 — 這件事的很複雜,要進入一件事的每一項細節,才能件出恰當判斷云云……這些說法有兩個效果,第一就是不作判斷,第二就是把原本可以很清楚的東西朦糊化。

片面性不應是障礙

「要了解多些才應該作判斷!」這種說法很符合常識,也好像沒有什麼可反駁之處,但想深一層,對一件事情完全的觀照是不可能的,每個判斷也無法避免片面性,那是否等於我們其實根本不能任何作判斷嗎?或者說,判斷就是對某一方、某一立場不公平嗎?

首先要搞清楚,判斷需要資料作為基礎,但基礎不能取代「標準」 — 換個簡單一點的講法,一把尺要有東西才能量其長短,但那些東西不能變成尺寸這些標準。
我們評斷軍隊殺人是錯,是基於的是道德原則,前題是真有其事,但即使我們對其事的真確性有懷疑,也不能倒推說先前的道德原則是錯的。了解細節是為了防止認知上的錯誤,防止無知或自大,但它並不是判斷的標準;判斷的標準是在於道德原則,而不是資料多寡。懷疑論不應成為擱置判斷的理由。

無法避免的片面性不等如所有的判斷都是理由不充份的。片面性是「人的判斷」的局限,但正正是因為吾人觀點有限、才需要作出判斷,以理性去衡量、去負責,成就一種以理為御的負責任判斷;當我們明白自身局限、卻又能為這種局限負起責任作出判斷時,才算是真性的運用恰當地運用理性、彰顯理性存在者的尊嚴(康德語,頗為扭妮,見諒。)

理性並非大曬,尤其是作為口號時

所以當聽到,有同學振振有詞地說「很多悲劇都可以用理性去避免」時,我就會很感慨。我相信,當時在北京的大學生,他們的「理性能力」不會比現今香港的大學生差(若以我輕微的教學經驗言,甚至可以頗為肯定這點。),他們認真、深入去探討問題的熱情,更肯定過之而無不及。然而今天,我們在這個普遍謨拜理性的社會,我們的同學用所謂理性作為理由,去質疑,本應就是由嚴肅、認真的理性所提出的批判,還進一步挑戰、而不是同情地思考,他們在時代、形勢所作出的決定。

「很多X都可以用Y去避免」,表面似是感概,內裡的邏輯就是否定某些人並沒有用Y(或好好地用Y)去避免X,但X的發生,Y是不是就是最關鍵、最決定性的因素(我也不說是唯一了)己值得存疑,如果我們沒有給出理由說明何以Y是重點,那就不過是提出一種可能性;用可能性語句去作為質疑的理據,不外乎是一種馬後炮邏輯,是明顯欠說服力的。

再進一步,當你放回「理性」一字在Y裡,就會發現現時人們運用這個詞,已經不是以一種工具義,而是以一種價值義來使用 — 理性就是好!(其至可引申至非理性或不以理性為最高價值就有問題。)筆者認這種傾向不知怎的在香港社會特別顯明,君不見每當有爭論出現,河蟹官員就會搬出「我們要理性討論問題、激動是解決不了問題」的金牌,然後大家也就好像「冇野好講」般點頭接受,然而,其實冇沒有人進一步去質疑,到底是否理性就是好?理性是否就等於「冷靜」、「和諧」、甚至「和順」?

是其是非其非,大多口號一堆。不要以為時常掛在口邊,就等於你很理性;不要以為鼓勵「獨立思考」,就已經正在進行獨立思考。獨立思考不等於一個人去思考,更不等於「與主流不同」就是「獨立」 — 就像現時人們理解「獨立電影」一樣。勸人理性思考?被別人拆穿時就加句「要理性分析」,叫人冷靜、不要意氣用事,這些現時很流行地強姦獨立思考和理性的思維,在當權者高官口中令人煩橾,出自大學生口中則讓人擔憂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