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4月30日星期四

我們應多謝陳同學

陳一諤同學在港大六四論壇裡「誤中」地雷,第二天遭傳媒口誅筆伐,說他形容柴玲為「走佬學生領袖」,又把屠城責任推諉學生領袖云云,實在悲壯。

要為陳同學平反嗎?

何如悲壯?先談悲者,因為當日陳同學不過是「引用」同學「啊david」的說話(可參考youtube),無心插抑下由引用者成為創始人,成為其所不願之傳媒明星(同學已經話唔再公開談事件了- 不過咁點解仲要做會長呢?),實屬悲劇;再談壯者,無論他是否在為中共謢航,他這一著實在為六四二十周年作了興波作浪之效,可惜,但這種「自爆」之舉,也許並非中共所願見(其由可參練乙錚《忘卻六四、懷疑六四、修正六四》一文)。

陳同學在港大的六四論壇那天「站出」傳媒舞台,頓時使「隱形左仔」之稱變成自相矛盾之詞 -當成輿論專稱時又何隱形之有?然而人氣升降住住非從人願,自始網上不斷有「網友」要求他道歉甚至下台,另一方面亦有不少同學「力撐」陳同學,認為他有獨立思考的精神與不畏批評的勇氣,忽然間大學生論政氣氛熾熱起來,志士同仁立時揭竿起義,快辨多個簽名、公投活動,決定學生會六四官方立場、陳同學學生會長席仕途等等。

不要中計,不要濫公投

學生會活動行情淡薄本非新鮮事,港大這次來個六四公投有二千多同學投票,單從「搞活動」角度看應已是難能可貴,可惜的是設定這個公投,在想法上本身就有問題。學生會是每年有不同政見的同學組織出來,理論上其立場應為每屆同學自行決定,即使真有所謂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先在政治背景也好,如果學生會成功當選,當屆同學也應打死無怨,最多出現重大問題時,再由其他同學根據章則、公投推翻結果,甚或另組反對黨、遊擊隊之類者以公民抗命方式去挑戰對方吧。

這個公投本身設定要為以後學生會對六四立場定調,並幸運的得以通過(不要以為真是理所當然啊!),結果雖讓人欣慰,但不代學生會的行動值得讚賞。公投結果為什麼就可以成為「以後的」學生會對六四事件的「永久立場」呢?第一,不應該由這一代的學生會幹事和學生們為後人作「定論」,每代人自身應有其時代之「公論」,及自身評斷的權利,這個投票的結果即使不是絕對不可改的(例如以後同學也可再投票推翻結果),但也不應先在地為以後學生會定位立綱,這本身就違反民主精神。第二,公投本身就是中了計,讓人可趁機質疑學生會對自身立場搖擺不定、或是可由「一人」為所欲為- 他們「上莊」(組閣上任)時不是已經對此下立場,並得同學投票支持嗎?即使現在會長意見不同,其他成員只須劃清界線、癱瘓其功能即可,何需重申當初立場、甚至劃蛇添足「搞大佢」呢?

很記得以前學生組織流行一句話:「我雖不同意你的意見,但我會誓死保護你發言的權利。」投票雖然看來民主,但往往也具抹殺少數(或沉默的大多數)意見的效果,所以非到緊要關頭,公投未必需要推行,即使是有人大放厥詞,也應是事後撻伐,不是事前禁絕。

因此,從尊重民主機制、和言論自由意義看,公投是否要罷免學生會長屬合理、公投學生會「以後」的立場則屬無謂、甚至「過界」。

我們應多謝陳同學嗎?

其實換個角度看,我們應多謝陳一謣同學。為什麼?因為他為六四二十周年造勢,應鼓動了不少本身對六四未必有興趣的同學,會嘗試去理解、去感受、去判斷這一件「事」。觀乎網上有不少同學聲言會參加六四晚會,想多了解和反思關於當年學運種種,單從效果論,華叔就應該多謝陳同學了!所以陳同學是否「隱形戰機」或乜乜物物,其實我們實不必太在意,因為一個懂「獨立理考」(禁不住引用陳同學口頭彈)的人,只會衡量那人言論中「道理」成分,而不是因為他的「懷疑背景」就判其對錯。但我們擔心的,正正是某些同學顯現出來的態度,既不見得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、亦不見得具備判斷是非所需的心力。

例如有些同學遇上例如「那天天安門是否真有人死亡?」、「即使真有人死於軍人槍火下,是否應該被稱為屠城?」之類的「經典問題」時,愛所謂「獨立思考」的同學就一頭裁進辯論裡,討論屠城的「定義」,細心分析照片的真偽(例如港大論壇就有同學舉出經典的「肉餅論」來質疑一番),其實是見樹不見林、迷於支節而失大義;而乏心乏力的就愛說「那時我們還未出生,不敢說」、「事件太多疑點了,現在難以判斷」云云,那不外是習慣性思維怠惰、反射式明哲保身。這些思考模式、比起現今大學生語文水平低下更應讓人憂心,因為能力提升易、心態改易難;思考習慣鑽牛角尖、或是心態反射性保持「安全距離」,往後容為人利用、成為文化打手,或是無意識犬儒、成為強權奴僕。

要使得這些習性轉變,需要的並非大量的說教,而是要透過一些衝擊人心的事情、或是由一些人扮演(或真演)悲劇角色,化作被公審的刺蝟,提供刺激反思的補充劑,從這角度看,除了華叔外,我們也應二度感激陳同學了!

2204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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